湖北杨渊村老人戴着口罩干农活地里白菜让返

新京报讯(记者王纪辛)和众多新年返乡青年一样,申鹏和妻子商量好,这个春节回妻子的老家——湖北荆州市江陵县马家寨乡杨渊村。回家的列车经停武汉,荆州市在1月23日中午实行封城防控,身处疫情漩涡,对距离武汉多公里的杨渊村民来说,空间上的距离和碧绿的油菜田让他们感到了安全。在担忧中度过14天的隔离期后,申鹏踏实了,看到小两口没事,家里老人也终于放心了,带上村里发的口罩,出门去自家大棚干活。申鹏告诉新京报记者,“岳父母年前囤的几千块钱年货再吃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,但粮食不成问题,地里也还有自己种的白菜。”“媳妇开玩笑问我,‘如果出意外,谁来还房贷?我们新买的房子,装修完了一天都没有住过……’”

“解馋之旅”与20分钟

1月20日,提早一天动身的申鹏已经到达妻子的老家,杨渊村八组。杨渊村是江汉平原上的一个普通村子,所属的江陵县,因“地临江”、“近州无高山,所有皆陵阜”而得名,河道纵横,一马平川,满眼都是连成片的耕地,这个季节,碧绿的油菜已经蹿苔。

杨渊村油菜田。受访者供图

20日当天,在南京一所中学做高中教师的妻子上完一学期的最后四节课,看到申鹏的留言,“武汉那儿的肺炎好像挺严重的,但动车上没啥人戴口罩。”

申鹏妻子的火车票订在1月21日。安顿妥当家里的另两位“成员”,一只贵宾犬,一只加菲猫,申鹏妻子坐上了南京回荆州的动车。

全程多公路,只要4个半小时。申鹏说,每隔一段时间,他俩就会回一趟杨渊村,就为了吃一口百吃不厌的家乡菜,这段旅行成了小两口例行的“解馋之旅”。

这次却不同了。尽管已经度过隔离期,每每回想起这趟回家,还会让两人感到后怕的,就是列车在汉口站停留的那20分钟。申鹏妻子感到,在汉口站停车的20分钟,“长得仿佛一个世纪。”两人害怕自己被传染,害怕把病毒带给一辈子在家辛苦务农的父母。

隔离期最初的10天

申鹏和妻子两人的老家都在农村,申鹏在江苏泰州市,妻子在湖北荆州市,两人都是通过考试离开家乡来到南京,并最终相识、成家、定居南京。

农历庚子年的春节是申鹏夫妇婚后的第一个春节,两人商量好,这个春节回妻子老家过。

在杨渊村,初期对疫情的感知远没有湖北其他地区明显。上车前,申鹏妻子的同事提醒她,“你买点口罩,口罩都快买不到了。”听到同事的提醒,申鹏妻子想,“那是武汉的事,我又不去武汉。”

回到杨渊村,两人刷着手机上有关疫情消息,开始感到事情的严重性。“村里那时都没人要求,我们自己隔离了自己。”“起初的十天,我俩非常焦虑,每天恐慌、自怨、担心……”

村口竖起红旗,让人心里踏实。受访者供图

一想到在汉口停留过,申鹏的喉咙便觉得痒,忍不住咳嗽。“我们是回家过年的,买的都是给父母的衣服、礼物,连口罩都没带。”申鹏说,那时最让他焦虑的是“家里连个体温计都没有,发不发烧都不知道。”

岳父母的家在杨渊村八组,“杨渊村每个组相距远近不同,八组像个孤岛,谁都不挨着,离最近一个组都有一两公里远。医院诊所药店,就算有也不敢去。”

申鹏说,他隔离期里最讨厌的事情,就是一觉醒来,看到手机里“新增确诊多少、疑似多少、死亡多少、治愈多少。”焦虑的同时,心里仍然默默地盼着看到好消息,等待转折点。

乡村的防疫意识令人担忧

小两口在大城市有着自己体面的工作,在乡村,这是件令人开心的事。邻居乡亲会借着串门,看看这家的新女婿,打听一下两人的收入、生活,聊聊在城市的生活,涨涨见识,也为平淡的乡村增加一点话题。当然,孩子的成就永远是父母最乐意拿出来示人的,于是,两位处于隔离期的返乡人,每天都能见到来家串门的街坊邻居。

“令人焦躁。”申鹏两口子的焦虑,从担心自己转移到担心传染给他人,他们真怕一不留神把病毒传给朴实又热情的乡亲们。“看着往来串门的乡亲,没有办法,我只能在家里大声咳嗽,直到吓得邻居不敢上门。”申鹏说。

串门是止住了,家门口依旧有人打麻将、跳广场舞。申鹏妻子开始主动给防疫中心打电话、给村委会打电话。那几天,到处“举报”的小两口成了村里“最不受欢迎的人。”

很快,村里大喇叭开始喊话,叫聚在一起的村民散去。后来,喇叭里的内容还增加了交通管制信息、防疫科普常识等。

“农民的性格就是如此,心特别大,你说得再恐怖,他们也不见得害怕。”申鹏也搞不清,是不是空间距离相隔多公里的原因,在村民心里,疫情仿佛是“别人的事”。

“直到一位老爷爷天天骑着电动车,走街串巷用大喇叭播放防疫宣传,村民才开始减少出门。”申鹏妻子认出了老爷爷,“他之前是村里卖老鼠药的。”

申鹏发现,农村基层还是人手不足。“像我们这样途经汉口回村的人,至少应该记录一下,一度想找人登记,都找不到。”直到过完年三十好几天以后,才有人上门记录了他俩的信息。“现在好多了,大家重视了,干部每天会来村组检查。立春当天,村干部给家家户户按人头发口罩,测体温。”

村里给每家每户发了口罩。受访者供图

“口罩是单层无纺布的,用处有限。”好在村口有人把守了,还竖起了一面红旗。“不管怎样,村子里终于有了防疫的样子,看着就让人心安。”

岳父岳母戴着口罩做农活

度过14天隔离期后,申鹏夫妇焦虑的心里缓解了一些。偶尔也会彼此开个玩笑,“媳妇开玩笑问我,‘如果出意外,谁来还房贷?我们新买的房子,装修完了一天都没有住过……’”没事的时候,吃过早饭,两人会短时间沿着空旷的村道走走,阡陌纵横的油菜田已经蹿苔,“过不了多久,这里就会是一片金黄花海。”

“现在可以在家随时测量体温了,”申鹏说,“不发烧。”体温表是岳母骑电动车,去最近滩桥镇诊所买的。诊所大夫也只有两支水银体温计,一支留在诊室,另一支,被申鹏岳母买了回来。

看到小两口没事,老两口放心了,带上村里发的口罩,出门去自家大棚干活了。此时,正是大棚红提葡萄抽芽的时候,不能缺人。申鹏看到,村里除了油菜田,还有稻虾养殖田。“我听说,按照往年惯例,过完正月十五,就得立即准备买虾苗,养小龙虾了,目前却还没动静。”

虾稻共养田,按照以往,月底就可以投虾苗了。受访者供图

申鹏岳父母没有水田,除了种油菜田,就是两亩左右的大棚红提葡萄。碧绿的田野是解除焦虑的良药,岳父母囤在冰箱里的吃食一度有很多,但终究坐吃山空,“再吃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,吃完了,也不知道到哪里能买。”但是,身在乡村的申鹏并不担心,“粮食不成问题,地里也还有自己种的白菜。”

即将发芽的红提葡萄藤。受访者供图

申鹏说,“这个时候,普通人没有什么可做的,就是保护好自己、保护好他人,等待最后的胜利”。

新京报记者王纪辛

编辑唐峥校对张彦君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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